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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7章 血濺祠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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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夜,蘇落在谷梁鴻臂彎裏安然入睡。

這一夜,鄭氏砸碎了房間內所有的東西,並破天荒的打了兒子一個耳光,恨鐵不成鋼的罵了一句:“你十五歲了連個女人都籠絡不住,他十五歲時已經成了將軍,你真不是他兒子。”

這一夜,筱蘭薇哭哭唧唧罵罵咧咧,回憶起和谷梁鴻美好的少年時光,平生第一次後悔年輕時不該招惹那麽多男人,致使谷梁鴻傷心欲絕與她成為陌路。

這一夜,董竹音躺在周祖成身下眼睛茫然的望著屋頂,黯然淚落,假如當初谷梁鴻娶她進門後,她沒有在洞房花燭夜拿剪刀逼迫他放過自己,此時應該兒女繞膝了,而不是做賊似的跟了這個周祖成,多年之後才發現自己遇人不淑所托非人。

這一夜,張初五對著一尊白瓷菩薩誦經不止,忽而有了遁入空門的念頭,谷梁鴻沒有娶蘇落之前多少年獨宿,似乎大家都還有希望,而今他的臥房內外紅光普照,他不是曾經的他,他現在是蘇落的丈夫,更是蘇落的守護神。

所以大家都萬念俱灰,唯獨竇瓔,這個小巧柔弱的女人內心何其強大,谷梁鴻專愛蘇落她早就知道,所以有今天也沒什麽特別意外,她陡然而產生一個更毒更狠的念頭——我得不到的,誰都別想得到。

這一夜春好和楊二郎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約會,楊二郎送給她一副翡翠鐲子,錢來自谷梁鴻的打賞,他並且告訴春好,過了年給父親守孝期滿,老爺說了給他們兩個完婚。

春好費力的把鐲子套進手裏,胖妞手脖子實在粗。然後喜愛的不停摩挲,聽說過了年就可以成親,先是高興的笑,後來就幸福的嗚嗚哭。

出人意料的,楊二郎帶給她一個更大的幸福,第一次吻了她,這傻丫頭身體僵直,初嘗人事的驚喜驚慌,然後竟然問出這樣的一句:“你說老爺是不是也這樣親過蘇姑娘?不對,是夫人。”

楊二郎把她摟在懷裏道:“傻瓜。他們已經是夫妻,做的事情不僅如此。”

春好推開他問:“還怎樣?”

楊二郎比她懂事些,所以比她羞臊。暗想是不是春好跟隨蘇落久了,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怎麽現在她這胡言亂語的樣子像極了蘇落,支支吾吾沒法表達,唯有道:“等成親時我告訴你。”

春好就不依不饒:“你現在告訴我。”

楊二郎偏不。她偏要知道,後來兩個人開始你追我趕,歡天喜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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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落翻了個身感覺旁邊空虛,睜眼來看谷梁鴻已經起床,重重紗帳把床和其他之地割開成為一處私密的空間,而床前垂落的帷幔上是大幅牡丹圖。牡丹象征富貴雍容,谷梁鴻或許是有意如此來顯示蘇落的身份吧。

鳥兒撲打窗欞,叫聲清脆悅耳。這是一個美好的秋日之晨。

歘歘谷梁鴻踱步而進,一身絢紫的禮服,俯身看著床上的蘇落,滿眼都是笑容,蘇落順勢摟住他的脖子。撒嬌道:“要你抱。”

谷梁鴻摟她在懷裏輕聲道:“你乖,起來好好梳洗。我們去祠堂拜見列祖列宗,你也需要見過公婆。”

蘇落忽然才想這這麽重要的一件事,點點頭,從他懷裏出來時感覺他腰間有什麽硬物抵了下自己,奇怪道:“你揣了什麽?”

谷梁鴻頓住,繼而敷衍著:“沒什麽,我去叫她們進來伺候你。”

蘇落成為掌門夫人,春好無形中的升任了她房裏的總管,帶著七八個丫鬟婆子進來伺候蘇落梳洗更衣,她的服飾和谷梁鴻一樣,以沈紫為主,闊袖衫外罩著長長的褙子,褙子外另有黑色刺著金絲線的霞帔,寶髻綰就,戴上一頂純金打造的鳳冠,重壓下蘇落腦袋都無法睡意轉動。

這些東西不是一夜之間趕制而出,蘇落負氣出走之後谷梁鴻準備去找她,那時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這一切。

“春好,快扶著我。”

年輕的蘇落如此打扮下立時端莊肅穆起來,她很是不習慣,也知道這是進入谷梁世家祠堂的必須。

眾星捧月似的把她攙扶而出,谷梁鴻就等在門口,聽到腳步聲回眸來看,蘇落本是閉月羞花貌,不打扮就是天生麗質,如此裝束就奢靡出一股國色天香,他突然感慨萬千,想自己人到中年能得蘇落,不是上天眷顧是什麽,上前伸出手來,蘇落把手搭在他手上,兩個人相偕往祠堂而去。

谷梁世家的祠堂建四兄弟住所的東南一處,三進五開間,規模宏大,按規矩民間不得私立家廟,谷梁世家的祠堂是太祖封賞特別準許,在谷梁鴻為將軍的時候朱棣又特別恩賜,得以擴建。

祠堂的作用很多,婚、喪、壽、喜等事都在這裏舉行活動,家裏生了男兒更需要來此認祖歸宗。

谷梁世家的祠堂裏裏外外所用木材均是金絲楠木,寬闊的大廳精致的雕飾,華麗富奢,此處是谷梁鴻和兄弟們年節之日祭祀祖先的地方,蘇落早就聽說一直無緣來過,今個總算一睹為快,只是等她隨著谷梁鴻來的祠堂門口時,高高的正門臺階上,赫然立著谷梁春谷梁秋谷梁冬兄弟三人,她心裏一抖。

谷梁鴻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幕,先朝兄長見禮,然後拉過蘇落道:“來,還不見過兄長。”

蘇落剛想道萬福,谷梁春手一擺,冷冷道:“不必了,我沒打算承認你們的婚事。”

蘇落相當尷尬,木然而立,谷梁鴻淡淡一笑:“既然兄長不願意替弟弟做主,那我就直接去見過父母了。”

他抓起蘇落剛邁上一個臺階,谷梁春突然從袖子裏拔出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道:“從小到大,你的事情沒人能做得了主,我這個哥哥形同虛設,我知道我管不了你,但我不會讓你帶這個賤人認祖歸宗。你若是敢進去,我就死在你面前。”

蘇落吃了一驚,急忙看去谷梁鴻。

谷梁春此舉是和鄭氏等人商量好的,她還煞有介事的喊著:“大伯息怒!”

谷梁春道:“牧風,我們兄弟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生過爭吵這樣的事,你有能力,哥哥樂得享清福,兄弟們上上下下千百口人也都是仰仗你來過活,可是婚約大事非同兒戲,蘇落即使現在已經和卓文解除了婚約。她畢竟也曾經是卓文的未婚之妻,你現在娶了她,這有失倫理綱常。父母仙逝,我這個做兄長的必須阻止你胡來,否則我百年之後無顏去見列祖列宗,要麽,你現在於此說清楚你和蘇落的婚事解除。要麽你就看著你親哥哥血染祠堂。”

蘇落拉了拉谷梁鴻的胳膊:“大叔……”

谷梁鴻就勢抓住她的手,然後跪倒在谷梁春面前,正色道:“大哥,蘇落之前只是給卓文沖喜,一切婚約形式都沒有,並且這之間的事情有誤會。假如有婚約,卻是我和蘇落在先,想必你們都知道。蘇落來谷梁世家後,第一次和我見面不肯喊我為公公,那是因為我們相識在前,相愛在前,若說有悖倫理綱常。那個人是卓文而不是我,是他被鄭氏定下荒唐的沖喜。是他搶了他爹爹的媳婦。”

鄭氏沖過來道:“老爺你不能這樣亂講。”

谷梁鴻並無搭理她,繼續對谷梁春道:“大哥,我愛蘇落,不是因為她年輕貌美,而是她也愛我,我們一見鐘情彼此把終身相托,在她來給卓文沖喜之前我們已經在心裏私定終身,當時回到府裏我已經和鄭氏開了口,這個她不能抵賴,誰知轉眼就發現蘇落竟然來給卓文沖喜,當時我也是為了兒子的病著想,就沒有橫加攔阻,可是大哥,你們考慮過蘇落的感受沒有,她不喜歡卓文,她是個人不是東西,被人隨意的推來推去,她喜歡我,她願意嫁給我。”

谷梁春走下一個臺階靠近谷梁鴻,苦苦哀求的模樣:“牧風,哥哥非常相信你說的一切,可是木已成舟,所以,我不能讓你帶她進祠堂,我不能承認這一樁婚事,不能讓整個涼州甚至整個天下都笑話你……你扒灰。”

谷梁鴻容色凜然,目光如劍,盯住谷梁春道:“大哥,木已成舟的不是蘇落和卓文的所謂婚姻,而是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女人,我不能始亂終棄,我再來問大哥,你當真不肯讓我帶她進去嗎?”

谷梁春腦袋一揚,手中的刀更加迫近自己的脖子,決絕道:“不肯。”

谷梁鴻在他面前咚咚的磕了三個頭,起身慢慢後退,眸深似靜海,心緒如駭浪,淒然道:“大哥,恕弟不能遵從你的意思。”

他說著,手腕一抖,突然握著一柄匕首,沒等大家明白他想作何,他已經把匕首插進自己的腹部,然後身子顫了顫,對谷梁春道:“大哥,你忘記了,我的手永遠比你快,現在,你是不是仍舊不同意我帶蘇落進去?”

谷梁春已經傻了眼,他自己根本沒想自殺,無非是以兄弟感情來威嚇谷梁鴻,誰知這家夥卻動真格,楞在那裏竟然不知說些什麽。

谷梁鴻看他不言語,把腹部的匕首又使勁往自己身體裏按了按,痛得身子已經站立不直,躬身再問:“大哥,你還不肯嗎?”

蘇落早已哭的泣不成聲,看著他腹部血染一片,嚇得雙手只是亂擺不知如何面對。

鄭氏也嚎哭著:“老爺你這是何苦。”其他人都哭成一片跪倒一片。

谷梁春手裏的刀嘡啷落地,踉踉蹌蹌奔下臺階,仆倒在谷梁鴻面前老淚縱橫:“牧風,二弟!”

谷梁秋谷梁冬一邊一個扶住谷梁鴻,想給他封住穴道止血,卻發現谷梁鴻的穴道根本封閉不住,知道他自己已經先發功逆行一切,這樣說來他是早就料到谷梁春會以死相逼,他也就率先以死相逼。

谷梁鴻臉色越來越白,嘴唇突突抖動,艱難的開口,聲音飄渺恍若來自隔世:“哥哥,你還不同意嗎?”

谷梁春想拔出他腹部的匕首又怕血過多噴湧,想捂住他的傷口又怕碰觸匕首傷口更大,六神無主唯有捶胸頓足並嚎啕痛哭:“哥哥同意,哥哥同意,你快自救,哥哥同意了!”

谷梁鴻轉頭看蘇落淡淡一笑,眼睛都有些睜不開,費力的說了一句:“走。”

蘇落哭花了妝容,鳳冠也歪在一邊,雙腿綿軟站立不起,被春好等人攙扶隨著谷梁鴻終於進到祠堂內,在列祖列宗面前跪下,谷梁鴻顫抖著手拉過她道:“見過列祖列宗,見過父母。”

蘇落急忙在地上咚咚的磕頭,沒等直起身子卻聽噗咚一聲,谷梁鴻栽倒在一邊,雙目緊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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